骆抗先是南方医科大学南方医院感染内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内著名的传染病学专家,原第一军医大学专家组成员,曾任南方医院感染内科主任和全军传染病学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荣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1项,被中央军委授予个人二等功1次,获评全国科技优秀工作者、全国优秀教师、解放军总后勤部“科技一代名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被中央宣传部授予“时代楷模”称号,荣获全国道德模范奖,被广东省委宣传部授予“南粤楷模”称号,荣获首届“中国好医生•卓越贡献奖”。

在这些高大上的荣誉背后,这位94岁的老先生,还有一个身份——“新网红”。20年前,年逾古稀的他 “折腾” 着学电脑,75岁开通乙肝知识科普博客,为患者答疑释惑。如今,博客访问量超过 1600 万,他也成了深受病友尊敬的 “网红”爷爷。
75岁开博客写科普成了“网红”医生

年逾古稀,对很多人来说,已在坐着摇椅,颐养天年。
而骆抗先在他 75 岁那年却选择了“折腾”,开通了“骆抗先新浪博客”,当上了“博主”。
这缘于一位患者的建议。2006 年,他在求诊时对骆老说:“您出一天门诊只能看几十个病人,如果能开博客就能帮到更多人。”
骆老记在了心里。可他普通话不标准,没学过拼音,连手机短信都不会发。怎么办?
这可难不倒爱 “折腾”的他。在学生、朋友的帮助下,他找了一台旧式电脑,从零开始学习打字,每天凌晨 3 点左右就起床工作。
网络文章讲究 “快”,骆抗先却很“慢”。他以对待学术论文的严谨态度来对待每一篇博客文章,写完一篇先“放一放”,确定无误才正式发布。“错一点可是要误导几万人,千万不能错啊!”骆老有骆老的坚持。
从 75 岁写到92岁,电脑换了 4 台,从自己写博客到带着学生写……忙是更忙,累也更累,但看到网友评论“如果我早点认识骆抗先,一定会少走弯路 ”,访问量不断往上涨、更多病友得到帮助,骆老打心眼儿里高兴。
如今,骆抗先工作室的博客访问量超过 1600 万,每天约 2 万人次浏览,每篇文章有超过 1 万次转载,相当于组建了一支万人科普志愿者队伍。一些初出茅庐的“博友”提了个“入门级”问题,久病成医的“铁杆粉”会引用骆抗先此前深入解释多遍的标准答案,主动互帮互助。他还3次将博客文章集结成书出版,还以科室的名义买下1000本书,寄往全国的偏远地区,让无法上网、没钱看病的农村患者也能了解相关知识。
对自己“抠门”为病人省钱省时精打细算

骆抗先“折腾 ”的另一件事是算账。他的“精打细算”在医院是出了名的。
南方医院感染内科技师何海棠和骆抗先共事 20 多年,对此深有感触:“他总爱问病人的花费,细到来广州的车费、住宿费等,觉得花多了就会皱眉头。他选择诊疗方案,总是帮着为病人省钱。这么一个大专家,对家境贫寒的患者,他还让人家复诊时别挂专家号,挂普通号就行。”
对自己,骆老很“抠门”。一件冬天常穿的驼色毛衣,他不知穿了多少年,肘部磨出了大洞,同事们都看不下去了,他却说:“衣服能保暖就行,我也不出门,这样就好。”
甚至到北京领奖,他还穿着旧夹克。大家好不容易才说服他穿上刘志华的旧西服。而脚上的那双休闲鞋,他是死活不肯换了。
但其实,骆抗先有“很慷慨”的另一面。
何海棠说,有一天,骆老问他,今年团队科研需要多少钱。他回答说,HBV-DNA(乙肝病毒基因)测序费需要 20 多万元。骆老不假思索地接话:“我们的课题研究经费不多了,我自己来承担这些费用。”
2017年,湖南衡阳患者李先生慕名找骆老看病。骆老建议他住院治疗。李先生却为住院费犯愁,想回家。细心的骆老看出了他的担忧,看完门诊二话不说带着他来到自家楼下,不一会儿拿报纸包着 1 万块钱,一定要李先生收下:“你病情这么重,不能回家。没钱我给你拿,大不了你以后报销了再还我。” 李先生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一位徐州赶来看病的女患者,已有肝硬化,骆老建议她一次性将胃镜检查和MR检查都做了,可以少跑一趟。女患者怕疼,对做胃镜面露迟疑。骆老劝说:“你可以做无痛胃镜,做的时候没感觉,只是花费多一些。”“要多少钱?”病人担心。“如果有大病医保,全部治疗费用在2万块以内。”骆老说。“我没有大病医保。”病人有些委屈。“大病医保,每个中国人都能办理!”骆老的手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少有地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其实,骆老这样为病人着想是出了名的。每次看病,他总是精打细算,想办法为患者节约时间和金钱。在骆老的门诊中,有三大收费项目,一个是300块的专家号,30元复查号,10元的检查号。对家境贫寒的患者,骆老会告知复诊时不要挂专家号,普通号就行。
他看病速度慢,首诊病人基本上是半个小时。问病史时,他从不放过蛛丝马迹。有时,他管得宽,“掺和”别人家务事,让妻子管管丈夫,不能让他多喝酒……
为啥要跟患者聊这么久?骆老笑了,接着认真地说:“病人多,我的号很难挂,有的人挂号都得挂上半年,聊几分钟就打发了,能治好吗?对得起别人吗?”
成立骆抗先乙肝防治工作室精准健康扶贫

为了开展好健康精准扶贫,在广东省卫健委等相关部门支持下,2017年8月,成立了骆抗先乙肝防治工作室(以下简称“工作室”)。86岁的骆抗先作为工作室的带头人,在完成日常的门诊和博客科普工作之余,坚持亲自走访清远市阳山、英德、连州等县、市的医院,了解到基层地区大多数轻症或无症状乙肝患者未能发现,得不到及时治疗,医院就诊患者多数是晚期的肝硬化甚至肝癌患者,延误治疗时机。在此基础上萌发了对慢性乙型肝炎感染者 “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的初步想法。后经多次前往梅州市五华县、清远市阳山县的实地考察中,确立了工作室的核心工作内容:“开展贫困农村地区乙型病毒性肝炎医防联合早防早治精准健康扶贫”,探索慢性肝病早筛早治的医院-社区联动机制。
骆抗先把粤北阳山县范村作为工作室的首个试点开展乙肝筛查工作,对村民进行免费乙肝筛查,发现患者就对他们进行规范抗病毒治疗和长期随访。
工作室做的是免费检查的好事,但还是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据工作室副主任张明霞介绍,第一次到范村时,工作室把筛查点设在村口,但半天过去了连一个围观的村民也没有,这些在下棋、喝茶的村民们对筛查工作视而不见。村民们觉得抽血会损害健康,有人甚至认为工作室要抽他们的血去卖钱。村民的不理解不支持,一度让工作室的工作陷入困境,有的甚至想打退堂鼓。
骆抗先说,这是为民服务的好事,如果村民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只能说明我们的工作不到位!骆抗先带头扎到群众中去,积极与村民交朋友,挨家挨户发宣传单、做解释,说服村民参加筛查,在村干部的带领下,走遍了范村的19个自然村。慢慢的来参加筛查的村民才多了起来,对工作室有人员也亲近起来了,有些村民还成了工作室动员筛查的志愿者。
工作室在筛查中发现一个家庭,父亲和叔叔都患有乙肝,年轻的儿子也是乙肝患者。这小伙子酗酒成性,经常喝得东倒西歪。骆抗先带着同事们去他家劝他戒酒治疗。第一次去时,患者满身酒气,说自己没有感觉到不舒服,还要每天吃药,太麻烦。第二天一大早骆抗先再次登门,患者却在睡大觉,连电话也不接。骆抗先和工作人员一直在他家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他才露面。骆老又是苦苦的劝说,小伙子才勉强答应戒酒。之后,骆老又多次上门督促,他反复说:“乙肝必须尽早治疗,否则有可能发展为肝硬化或者肝癌,那时候就太晚了!而喝酒对于乙肝患者更是雪上加霜……”听着这位老专家耐心地讲道理,想着一位素不相识的长者,却如此关心自己的健康,小伙子被骆老的真诚打动了,终于答应接受治疗。
这套经济快捷的乙肝筛查防治模式已初步形成,且逐渐在省内其他地区推广。

对于90多岁的骆老,时间似乎永远都不够用,他把全部的精力都给了工作。随着我国乙肝流行得到控制,在骆老的门诊中,乙肝病人减少了,但脂肪肝病人越来越多,一旦发展为肝硬化,治疗效果就大打折扣。骆老深感目前国内临床医生对脂肪肝的早查早治不够重视。如今,除了出门诊,他把全部的心力用于写书著述,总结脂肪肝的临床诊疗经验,呼吁重视脂肪肝的早期治疗。“现在年纪大了,工作效率很低,我现在都无法计划什么时候能完成了,尽力而为。”每日蜷伏在桌前的骆抗先,宛如一支燃烧的蜡烛,竭力照亮我国的肝病防治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