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五百千米的距离, 并没有让我淡忘您的样子和您的声音,而且愈发清晰起来。阖上眼,满目皆是您拥抱送别我的那一刻的景象,深刻而清晰。充满憧憬的开学季中却充斥着丝丝苦涩,离别悄然无息的走进了生活,它向您和我挥了挥手,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那天的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不绝于耳。
醉梦多离恨
大学前的我没有想过未来的生活究竟会以什么姿态走来,在中国的应试教育下,每天的任务就是乖乖低下头,完成着各式各样的习题。我埋怨过功课的冗杂繁多,叛逆期的年龄使自己对您的教导充满了反抗和抵制。您每次的规劝和建议在我看来只是加重我的压力。我开始狂躁,摔课本,顶撞您,每当这时您都会坐在沙发上沉默,沉默一阵然后爆发,然后再继续沉默。我曾认为您不会受伤,是您把自己人生的缺憾填补上。“你们家长都是自私的!”,我曾在争吵中这样说过。这些曾经令我解气的话语已经成为如今的我追悔莫及的事,我忘了您性格是那般好强。那一次的争吵后,您去医院检查出了脑供血不足,那段时间的您经常会感觉到头晕无力,血压测量的数值居高不下。终于,停止了顶嘴,停止了争吵。愧疚在我的心里一点点滋生蔓延,可还是没有低下头认错。
周国平说,一切高尚的情感总是羞于表达。我不敢言自己的情感是高尚的,但十分确定的是写给您这封信时的真诚,每每回想起来那些自以为的理所应当,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您的付出,而回馈于您的却是我的不满和顶撞,我用荆棘一样尖锐的话语刺向您,让您遍体鳞伤。是我没有想过,在数不清的夜晚里您是怎么舔舐我对您心灵造成的伤处;我没有想过,您是怎么说服自己释怀,第二天再去为了家庭在职场上忙的焦头烂额;我没有想过,如果当时的我如果能道歉陪在您身边,是不是您会好很多……
就像演员在舞台上展现她们最光鲜亮丽的一面,我看到的您表面坚强的样子,却不知您在背后的付出与劳累,真的当自己要上台演出的时候,才开始理解您的一切。所幸前两日做了一个好梦,梦中的我和您说对不起,您温柔的笑了笑,告诉我因为您理解作为父母和孩子都一样不容易,所以并没有怪我。那一晚的我,醉倒在美梦中,一夜酣眠。
莺声似故山
坐上远行的火车,思绪才开始变得复杂,梳理起来发觉,当与您的朝暮变为再会时,故乡从此只存冬夏,再无春秋。还记得家那边的春季时阳光微熹,洒落了一身的温暖,您牵过我的手,把我送到小学,初中,高中,直到如今正读大学。时光荏苒,想要它停留,它偏偏执拗的匆匆行走。我还记得06年的一场大雨,还在读小学的我在校门口等待接我回家的您,本该是约定的时间,却不见您的身影,我用您送我的IC卡到电话亭拨通了您的电话,原来那天您加班不小心忘了时间,您向我道歉,承诺尽快赶到,让我不要乱走。我记得您见到我的时候,紧紧握住我的手,带着我踏上回家的路,一路没有放手。很多年后的我,终于理解当时的您内心的焦灼不安,想起您说过,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我女儿这么懂事,妈妈很骄傲。您一定也无法想象我此刻的内疚,现在的我明白了,生活需要成本,安定和幸福需要代价,而您一直在默默努力付出和承担着一切。
对不起,我没能成为您所期望的那样优秀;对不起,我曾无情的伤害过您;感谢您,无私的一次又一次原谅我;感谢您,不断为我制造着幸福。您放心,我现在很珍惜自己的幸福;您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积极努力的生活;我努力的享受着我拥有的一切,校园很美,老师同学都很友好,校园的树木与您送别我时的一样,茂密浓绿又充满勃勃生机,不时会听到欢快的鸟鸣,会不禁想起您牵我手走过的故乡的日日夜夜,如同席慕蓉的诗中描述的那样,“雾起时,我就在您的怀里,林间充满了湿润的芳香,充满了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秋思落谁家
南方的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此刻的北方的树木早已褪下了翠绿的华裳,光秃秃的枝干被接受着一场又一场雨滴的低落,伫立着,等待着雪花的绽放。跨越了将近一个中国,身处不同的气候,最近打电话给您,不断叮嘱您好好休息,多添衣裳,没供暖的北方是很可怕的,叮嘱父亲少喝酒,早点回家。不知不觉,从我口里说出的竟然是那些曾经您挂在嘴边的话:“嘿,您个傻孩子,今天降温,校服里穿厚点,今天换棉裤,别嫌难看,快点儿的!”现在真的很想每天再听到您的叮咛,想念您的训斥,想念您做的饭菜的味道,思念伴随着秋日的降临而到来,注入了我全身的细胞。
十分自豪地与您分享,我学会懂得了成长必定要忍受孤单,所以我决定迎接孤单;成长要学会自立,所以我渐渐学习自己处理遇到的问题;虽然分离使彼此互相思念,时刻牵挂,但同时让我学会了怎样全力以赴的珍惜相逢的时刻。我不是那个懵懂的等在校门口的小姑娘,也不是那个叛逆无道的少女,我在渐渐改变,我懂得了亲情是最简单而又最难得的幸福,只希望您和父亲健康平安没有烦恼,三个人一个家,也是彼此全部的世界。
请原谅我用拙劣的言语写下这封在想法上还是很稚嫩的信,我想要告诉您的是,我知道您默默为我付出了一切,而我,是那个最爱您的远方人,远方随远,尚有时间。也许我会偶尔孤单却绝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我知道我与您的心拥有同一个归宿。
那个归宿,是家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