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世忠教授曾任广州南方医院传染科副主任,同事都亲切称他“乔老爷”。乔教授1932年生于日本占领时期的东北,解放前参加革命,从医五十余年,于1994年离休。乔教授数十年潜心钻研传染病的临床诊治,擅长疑难病症的鉴别诊断和危重病的救治,尤其对钩端螺旋体病、结核病、寄生虫病以及重症肝炎的临床治疗和转归研究有很深的造诣,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乔老爷说过,医生有三种老师,一是病人,他们以身体表现出临床病症,加深医生对疾病的认知;二是同行,他们从不同的层面和角度,完善了诊断的要素;三是各类学习资料,帮助医生扩大眼界、提高认识水平。他认为,作为生命相托的医者,在繁忙的工作中,应该不断丰富自己的专业知识,总结宝贵的临床经验,提高对疾病的诊疗水平,为患者提供高质量的服务。基于以上信念,乔教授回忆、总结和编写了本病案,旨在供大家参考学习,分享医者心得体会。
从前辈点滴,感悟传承精髓
科室学习日,一位老人扶着轮椅,在老伴宣文兰教授陪同下,颤颤巍巍缓慢移步而入讲台。搀扶着落座后,用我们熟悉的、带东北味的、清晰平缓且顿挫有致的普通话,开始讲授钩体病、恙虫病和不明原因发热等临床病案,听众的思绪一下子被带入了数十年前。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自东北齐齐哈尔到羊城广州,一个个病案娓娓道来,如数家珍;往事历历在目,患者病情细节记忆之详实尤让人惊叹……!听者觉得,眼前这位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的脑海,分明就是病人的档案馆。当讲到因医生经验判断欠准而导致对患者抢救不力时,老人语音出现颤抖、哽噎,显然是很激动、很较真。此情此景,我脑海中闪现两个字——传承。
记得30多年前,刚下科室第一次值夜班,处理完病情、写完病历已是深夜,洗手脱下隔离衣裤,快步走上四楼值班室准备休息,拉线开灯,昏暗灯光下见已有一人躺在另一值班床上了。卢医生至卫生间“放水”后即迷迷糊糊地悄悄上床和衣而睡,恍惚间听到“冲水”、“关灯”,当时被吓一跳。次日清晨交班后一打听,才知道昨夜陪值班的是“乔老爷”。新来医生值夜班,“乔老爷”必“陪睡”。临床主任亲自陪一线新手值班,自此任何医生都没理由说值不了班。
又记得某日,一持续高热病人,伤寒诊断明确,氯霉素治疗6天,体温下降2天后复升伴腹痛,理所当然认为是伤寒复发或并发症。听完病史汇报,“乔老爷”带着疑惑的眼神,开始动手检查病人。“不对,怎么淋巴结大,腹直肌压痛呢?”,我们赶紧再查,的确发现了新的病症体征。最后诊断伤寒,伴发钩端螺旋体病。自此养成了先仔细问诊和查体、再发言的临床习惯。
还记得,1991年当住院总医师,首次配挂BB机(又称call机,仅显示呼叫电话和短信留言。移动电话“大哥大”只有万元户才有),自觉很神气,可以稍稍跑出病房,不必整天呆在科室了。 改革开放初期为逢年过节科室能在外吃顿团圆饭“乔老爷”亲自带领年青医生买菜,宰鸡、杀鱼、炒菜,胖胖的满头大汗,,看上去像个和蔼可亲“特级厨师”,开席后,高心地拿出自己珍藏的美酒和大家分享。科室B超室建好后,为节省科里开支,带着人满街跑购窗帘布,用家里的缝纫机亲自包办裁剪缝,这些琐碎事往往为高洁之士不耻,但对科室文化生活来说确很重要。年复一年该类科室文化生活重任只有“乔老爷”来担当了。自此也懂得了操持科室过活的细心与艰辛,以及敢为集体大家做琐碎事的坦荡胸怀与担当。
虽然很多事情已经遗忘,但也有很多鲜活的点滴小事终生难忘。乔老爷总是那么温馨,那么乐道善施。传承,不仅是在知识和技术上,更重要的是在精神和文化层面上,靠的是一代一代言传身教。
著医案,警醒医者仁心
三十三年磨一剑,近八旬的乔老爷总结自己一生的病案,经典而珍贵的一个个病例是老人亲笔用手在纸上写就而面世的。在科技日益发达、诊疗技术突飞猛进,而医患关系却纷扰并紧张的今天,乔老爷始终恪守“用心治病、用真待人”的信念,不能不令临床一线的医护人员们感动。
本病案思路严谨、条理清晰、语言质朴、可读性强,有助于培养和拓宽本专业及相关专业医护人员的临床思维,提高疾病诊疗知识和技能。它不是简单的对病例的介绍,而是乔老爷从医三十余年来临床经验和体会的呕心沥血之作。衷心感谢乔教授为临床传染病学领域提供了一本弥足珍贵的病案参考用书。相信不管是医学生还是广大临床医务工作者和科研人员,均可从本病案中获得相应的知识和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