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顺做客南方医科大学
“最美妙的人生恰恰是有无相生,有恰恰是源自于无,无中生有,正是精神创造的重要特点。”近日,广东省作协、省文艺批评家协会副主席,一级作家,中山大学博士生导师谢有顺教授带领南方医科大学博雅书院学子领略人文中国。
谢有顺说,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以文治国的传统。“文”并不仅仅指文学,也包含了文化的多个方面。在中国,历经自然灾害,往往出现叙述灾难的诗歌,诗歌由此具有了宗教式的抚慰人心的作用。谢有顺开起了自己名字的玩笑,“如果我叫谢冰心、谢恨水、谢轻发,是不是就感觉不那么没文化了?因为有诗意,或者有典故了嘛。”给人取名如此,给道路、楼盘取名也是如此,都是以“文”为标准。比如北京现称为“东城区”、“西城区”的地方,原来的名字就叫“崇文宣武”。中国人生活的很多方面是受文学所影响和塑造的。谢有顺指出,中国人人生的终极追求是审美的、艺术的,而文学参与塑造了中国人的人生,不了解中国的文学,就无法了解中国文化、无法了解中国人。当今社会,文学对中国人生活的影响虽然大不如前,但是它仍以各种方式在影响着我们。
科学的发达带来了许多积极的意义,但也使得人文传统遭受挤压。在谢有顺看来,“如果一所大学,只重视科学技术和专业知识的学习,而遗忘了人文精神,用梁思成先生的话说,这就是‘半个人的世界’。” 谢有顺认为,人文是精神的学问、生命的学问,就生活本身而言,它其实是很难被科学化的。“中国是一个重感觉、重情感的国度,经验主义在我们的生活中,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比如中医,中餐,甚至中国的社会管理,都有很多感觉主义、经验主义的成分在里面,他们未必科学,却依然有存在的价值。”
钱穆曾说,“若你真是要把走进解剖室的那一种头脑和心情来走进你的家庭和任何人群团体,你将永不得人生之真相。” 谢有顺对此甚为赞同,他觉得活人存在着一个比身体更复杂的精神结构,科学是无法为其绘制地图的。人体解剖之后,医生可以描述经络和穴位,定位疼痛的位置,可以对这些实物做科学的定量分析,但人的精神、心情,却不能由科学来作答。“除了有物质的身体,人还是一个具有思想有灵魂的生命。”
“人文并非可有可无。” 谢有顺说,传统文学中的水、月亮等载体,可能未必给我们带来什么作用,但却提供了一个想象世界、精神世界,让我们在实实在在的日子之外,拥有一种悠远的内心生活。他提及《论语》中的一则故事。孔子问曾点的志向。曾点说:“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曾点描绘了一幅美好的生活图画,孔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曾点的志向里,洋溢着一种清远之气,并有怡然自得的情怀,他提供了另外一种思维的向度,就是在实用、功利之外,人还可以有一种无用、自在的追求。有了这个高远的境界和情怀,实用之学才不会被个人私利或物质欲望所支配。” 谢有顺感叹,如今的时代,中国人过于强调“有”,却忽视了“无”。但最美妙的人生恰恰是有无相生,有恰恰是源自于无,无比有更重要。我们不能只看到现实的东西,还应该看到现实背后的理想、情怀、胸襟、志趣。无中生有,正是精神创造的重要特点。“现在国家大力振兴文化产业,其实,文化产业最核心的原则就是无中生有。一部《哈利·波特》,从小说到电影,利润据说已经超过了十六亿美元。这要多少工人、多少工厂、耗费多少资源才能创造呢?千万不要小看无的价值,无会生有,生大有,正如无用之用会有大用一样。说到底,这个世界还是以无为核心的,有不过是表象而已。”
谢有顺始终认为,文史哲虽然看起来不实用,但是不实用不等于没用。一个国家,既要有务实之人,也要有务虚之人,实与虚的关系是辨证的,也是互相影响的。多些务虚之人,多学点无用之学,一个民族的精神就会多一些飞扬的、有想象力的东西。“事实上,无用之用,方为大用。” 谢有顺说,人文的东西,就像《道德经》所说的“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看似虚无、柔韧,却具有不可小视的力量。
谢有顺说,医科与文科之间的壁垒并不森严,作为医者,要有人文情怀,更要懂得如何立世、立命。他希望大家在这个浮躁的物质社会中,认识到人文精神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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