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神秘并充满恐怖色彩的职业。这两年,像《法医秦明》、《unnatural》等以法医为题材的影视剧纷纷走红,剧里面塑造的高智商帅炸天的法医形象,令不少观众产生了好奇。所以,现实生活中法医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南方医院病理解剖楼法医病理解剖室,年轻的女法医岳霞和助手正在解剖一具女尸
身材纤瘦、文静秀气的岳霞,是南方医科大学法医学院的一名教师。与众不同的是,她也是南方医科大学司法鉴定中心的一名法医,至今已解剖过上千具尸体。
▎与尸体“交谈”,让真相不因死亡而湮灭
△南方医院病理解剖楼法医病理解剖室,年轻的女法医岳霞正和助手解剖一具女尸
阳光透过绿绿的树梢,斑驳树影投射到水泥墙上,带来夏日的明媚喧嚣。紧挨着这堵墙,窗内却是另一个世界:清冷白光照着泛黄的地面、墙面、天花板,屋内四周是冷铁色的不锈钢实验柜、洗手池、推车以及存放标本的冰箱;屋子中央的解剖台上,摆着了一具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尸。冷气开得很足,让人宛如置身冰窖。
死者28岁,5天前在某医院进行了手术,术后3天死亡。死者面孔苍白,肩背部布满的青红色尸斑,但对法医们来说,这是一具保存较好的尸体。这天上午,在南方医院病理解剖楼的法医病理解剖室,女法医岳霞将和助手解剖这具女尸,查明她的根本死因。
瘦弱白净的岳霞穿上白色的解剖衣,戴上口罩和手套。在解剖台前,她不再是温柔和气的女教师,而是稳准狠的“女刀客”。
△南方医院病理解剖楼法医病理解剖室,年轻的女法医岳霞正和助手解剖一具女尸
△胸腔、腹腔、头颅、脊背……解剖需要几个钟头才能结束。在南方医院病理解剖楼法医病理解剖室,解剖完一具女尸后,岳霞将尸体重新打包,准备运回停尸房
岳霞主要从事法医病理和法医临床鉴定,解剖尸体属于法医病理,就是俗称的死因鉴定。她所接受的解剖委托最多的是医疗纠纷死因鉴定,为医患之间的纠纷解决提供证据。
△南方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取材室,岳霞正在取出尸体标本,准备做病理取材
△南方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取材室,岳霞正在做组织取材
△南方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阅片室,岳霞在显微镜下观察组织病理学切片
▎“我喜欢法医这个职业,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尸体”
从业多年,岳霞解剖过各种尸体。有刚出生的婴儿,也有耄耋之年的老人;既有正当壮年突然不明死亡的男女,也有数病缠身的病号;既有死亡不久“新鲜”尸体,也有全身长毛了的高腐尸体。
△深圳殡仪馆,岳霞和团队正在将解剖工具搬到解剖室
△深圳殡仪馆解剖室,尸体解剖前,需要对尸体全貌进行拍照取证
△深圳市殡仪馆解剖室,岳霞和搭档正在解剖一具男尸
在岳霞看来,一些影视作品总是喜欢把法医的形象贴上变态的标签,甚至在边解剖尸体边吃东西,那是对法医和法医工作的绝对误解。
“其实我们都是正常人,我喜欢法医这个职业,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尸体、喜欢解剖尸体。我们也一样会因为特殊的尸体气味带来生理不适,但他是你的工作对象,就必须认真对待。”岳霞说。
每个案件对法医来说都是一个挑战,通过法医的努力,为死者代言,找出他的真正死因,那种成就感才是法医们愿意坚持这份工作的动力。
她说:“我们尊重尸体,因为对于医学生而言,尸体是我们的老师,对于法医而言,每一例尸体解剖都促进我们的进步。”
△深圳市殡仪馆解剖室,岳霞的尸体器官检查工作台
△深圳市殡仪馆,解剖完毕后,岳霞和学生将尸体重新打包
△深圳市殡仪馆,解剖完毕后,岳霞的两位学生做最后的清理打扫
△在深圳殡仪馆完成一具尸体的解剖,整整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赶回广州的路上,岳霞累到睡着了
▎为死者合眼,给家属安慰
除了跟尸体“交谈”,岳霞也要跟“活人”打交道。“其实跟活人打交道会更重要,也更难。”她说。家属们会因为亲人的离去而痛哭,甚至情不自禁在法医面前跪下来,求得一个公平公正。
“但他们期望的结果,可能跟尸检发现及鉴定意见完全不一致。”岳霞很清醒,虽然心里很同情他们,但又不能被他们的情绪左右。
△岳霞正在和逝者家属办理死因鉴定委托手续,她说:受理手续的完善及对委托方的告知,是解剖工作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深圳殡仪馆解剖室,尸体解剖前,岳霞解答逝者家属疑问
△深圳市殡仪馆,逝者妻子要求全程观看解剖,但中途却因身体不适多次外出。对于一般人而言,现场观看尸体解剖根本无法接受
在给法医学系的学生们上课时,岳霞总是告诫学生们,做鉴定要小心再小心,做到客观、严谨,“我们要以做科研的态度和精神做鉴定。”
而对于医疗损害鉴定,法医鉴定结论可能直接影响最终的赔偿,加之医学知识非常专业,很多人难以理解。因此,让医患双方都认可一个鉴定结果并不容易。这种情况下鉴定人还需要配合出庭,陈述法医鉴定意见,在法庭上斗智斗勇。
“法医鉴定实际上只是一个证据,采信与否其实是法庭的事情。我只是陈述我们的专业鉴定意见,其他的交给法官。”岳霞说。
△南方医科大学法医学院组织形态学实验室,岳霞正在给法医学专业本科生就一例新生儿窒息案例进行分析
△南方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远程会诊室,岳霞和专家正与海南一家法院举行远程听证会
其实,法医也是普通人,
并不喜欢解剖尸体,
也一样会因为特殊的尸体气味而不适,
但工作让他们把责任扛在了肩上。
岳霞说:“作为一名法医鉴定人,鉴定意见能得到相关各方的认可,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肯定,再累再苦,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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