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ICU 主治医师 郑国栋
今天是我到武汉的第六天,交接工作慢慢走上正轨,我也很快适应了科室的运作,工作站的程序,秩序越来越好。刚刚完成3个小时的查房,因病人多,查房后开医嘱、检查检验、与病人沟通等,这些很平常的工作,在憋闷的防护服中完成,还是有些力不从心。每次从防护服中解脱出来,尤其感到自由呼吸的畅快,双手也被手套捂得发白,鼻梁被N95压得发红发肿,心里担心下次是不是会破皮。
今天查房遇到一对30多岁的夫妻,他们都是医生,先后感染新型冠状病毒,被隔离,只能托付别人照顾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开玩笑说:“等病情好一点就回家隔离吧,也不用去别的地方,家里隔离就很好。”夫妇两都笑了:“借您吉言,希望我们能早点回家隔离。”我听了是很心酸的,我的同行,现在能回家隔离已经成了他们的奢望,多么可怕的病毒啊!
南方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心内科护师 卢俊
已经回武汉一个星期啦,从没有离家这么近又离家这么远过,那里有我最亲爱的父母,那里有我现在想回却回不去的家,有我熟悉的乡音,有我熟悉的一草一木,有着我熟悉的星空。
到武汉后一直通过视频跟父母交流,虽然在一个城市,感觉好像隔了很远,妈妈每次第一句话就问身体怎么样,她知道很多医务人员都感染了,她怕。我每次都让她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只能保护好自己才能去帮其他人。昨晚,妈妈突然问我疫情结束后能不能回趟家,很想我。我说不能,我要服从安排,隔离观察,妈妈点点头,就挂了视频。手机这端的我没忍住眼泪,我想妈妈也跟我一样吧,她应该是怕我看见她伤心的样子,所以匆匆挂断了视频。
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我只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让所有不能归家的游子都能回到故乡,回到自己父母身旁。
南方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心内科护师 李玲
昨天上班的时候,我注意到我们病区一位60多岁的奶奶,没见她说过话,床头牌姓名处写着:无名氏。凌晨12点交班的时候,交班的同事就告诉我这位无名氏患者依从性很不好,因为她的病情比较重,四肢重度水肿,医生给她告了病重,上心电监护和低流量给氧,每次去巡房,都要给她带上监护和吸氧,可是转个身她就把氧管拔了、监护拆了,反反复复很多遍,跟她沟通,她又不回答也没有任何表示。
我接班的时候,无名氏患者正在输液,可是我发现她的留置针滴得不太顺畅,交班的同事说,她的四肢水肿得太严重了,我们好几个同事轮着打了几针都打不上,希望我能试一试。接班后,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打针,我先跟她沟通:“奶奶,我给你打个针,你尽量不要动,我努力帮您打上。”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等我绑上止血带的时候,她的手动了,似乎不太愿意让我打,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跟她说:“奶奶,别担心,很快就能打好,我轻点,好吗?”她似乎听懂了,乖乖地伸出手,可是这时候,我发现我的护目镜里全是雾水,根本看不清楚,心里有点慌了,不过很快我就平静下来了,凭着经验,透着模糊的视线,开始消毒,排气,进针……一针见血。那一刻,真的很激动,很有成就感。“奶奶,针已经打好了,我帮您把监护带上,把氧气吸上,您会舒服点,好吗?”她对我点了点头。
我一整个班4小时下来,无名氏奶奶再没拔过氧气管,也没再拆监护。都说返老还童,况且还是个生病是老顽童,她没有家人,需要耐心沟通,需要哄。希望无名氏奶奶出院后能找到自己的家人,能回到温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