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者:南医三院内分泌代谢科主治医师潘道延
我们到武汉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们见到了沉睡的武汉,整个城市被按下暂停键后的寂静,在这不寻常的寂静之下,我们援鄂医疗队与全国包括武汉人民一道在默默的努力,期望尽早为这个城市重新按下启动键。
几天前我和广州市一的陈主任、暨大华侨医院的李医生一道准时接班,来到4号楼西区11楼病区。
检查完病人,详细交代完用药细节并对部分患者做心理安抚后,护士告知我刚接到通知,25床患者因病情需要要转去4号楼(同一栋楼)东区3楼病区接受进一步治疗。因为病人目前尚需要高流量给氧,病情尚不稳定,我们医疗组商量后由我陪同患者进行转运,没想到这次转运病人会如此的惊心动魄。
转运之前,我告知患者转运的目的和相关的细节,护士姑娘为患者洗脚并更换袜子。
为防止新冠病毒播散,护送新冠病人的通道不是我们熟悉的上下班通道,而是另一条专门通道,我们都很陌生。我们联系好拟转病区,告知拟出发并确定了转运路线之后,把病人的墙氧改成氧气瓶供氧,和护士姑娘们一起拉上病床,开始了我原本以为并不复杂的转运之路。
我们一行三人将病人从病人电梯转运至3楼,出电梯后发现大门紧闭,反复按了墙上门铃也无人回应,我急忙再次联系3楼病区,这时我才发现3楼病区对这个突发情况也不太清楚原因。我只能联系中南医院本院的员工,这才知晓因为病区是临时改造的,楼层之间因为院感需要做了大量的隔板阻隔,3楼可能是因为最近改造病房的需要,也进行了调整。
初步沟通后,我发现路线极其复杂,因为病区隔板的存在,我们需要先下楼走出4号楼大门,经过一个停车场之后,才能抵达4号楼东区。
病人病情尚不稳定,为确保病人安全,我决定暂时把病人带回病房,自己先按照沟通的路线先行探路,熟悉后再带病人进行转运。按本院职工的指引,并在多次询问安保之后我顺利抵达同一栋楼的3楼病区,再次回到病房带着病人开始转运。经过各种弯路达到4号楼门口时,病人突然出现严重缺氧,血氧饱和度下降至80%,面色紫绀,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后面的路还有一些障碍,这种情况只能中止转运。
我和护士们拉起床飞奔回病房,穿着密闭的防护服、带着N95口罩奔跑,自己的喘息声格外的明显,但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快,要快过死神,一定要救她!在转运途中,一边奔跑,一边上调患者的氧流量至最大,一边通知病房做好吸痰、给氧以及抢救的准备,转回病房后经过抢救,患者转危为安,血氧饱和度逐渐回复,病人的神志也逐渐转清,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一只脚的外层鞋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掉了,全身也已经湿透了。
经过短暂休整,我们接到通知,需要再次转运病人,这时我再次仔细的检查病人,患者握着我的手问:“还是潘医生来转运我吧?”我说:“是啊。”“是你我就放心了。”护士姑娘们打趣的说,阿姨看到你才心安,刚才你出去了一下,她心率就到了120,反复的问潘医生去哪里了,你看你一回来,她心率就恢复了。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并做了查体之后,发现大概率不是心率失常后,安抚了患者,再次踏上转运之路。
因为转运路线上有高出路面很多的平台和坡道,这次我特意多安排了一个护士,但即使这样,我们几个人把患者的床抬过一段路之后还是累的气喘吁吁,不过这次顺利地把患者转到了3楼病区。
脱完防护服,做了简单消毒清洁后,我才发现因为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我全身衣服已经基本没有干的地方了,到了办公室后,同事说一定要留下纪念,给我拍了一张穿着白大褂的照片。
下班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我们一行三人走在医院寂静的小道上,看着不远处寂静的武汉城市,陈主任打趣的说:“我们三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起上下班那么久,平时见面时都是戴着口罩和帽子,都没见过对方不戴口罩的样子。”我说:“是啊,那我们一起努力,早日和武汉人民一起脱下口罩,互相认识一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