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岁的郭先生两年前突发头晕恶心、行走不稳,前往当地医院就诊,被查出严重脑积水导致颅内压增高,随后接受了脑积水脑室-腹腔分流手术,症状得以部分缓解。好景不长,随后两年间,郭先生身体出现诸多病症,2022年8月,出现视物重影,2023年3月出现左下肢无力,2023年8月出现排尿不畅,两年间辗转多家医院,疗效不尽如人意。2024年2月,郭先生自觉病情进展加快,需要借助轮椅行走,小便需要导尿。经四处打听,来到南方医科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以下简称“南医三院”)终身教授金大地门诊就诊,金大地将其收住院并交给脊柱外科一科副主任医师黄敏军负责诊疗。
黄敏军详细了解郭先生几年来的曲折求医经历,并对其进行了全身物理检查。在追问其生活史中得知,郭先生年轻时因为“易上火、长热气、头面部生疮”,企图通过民间偏方“治病”,15年前曾有多次“生吞蛇胆、饮蛇胆酒”经历。完善胸椎核磁共振检查结果发现,在胸12-腰1脊髓膨大和脊髓圆锥里面有一大团奇怪的占位性病变(此段脊髓里是控制下肢行走和大小便的重要神经中枢)。郭先生的怪病可能与15年前“生吞蛇胆、饮蛇胆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过查阅大量文献和寄生虫相关知识,黄敏军推断郭先生的怪病很可能是罕见的“脊髓内寄生虫感染”。
随后,黄敏军向医院提出全院疑难病例讨论申请,金大地亲自主持,邀请了包括神经外科、感染科、医学影像科、病理科在内的多学科专家,经过了近3个小时的病情讨论和分析,最终达成了统一意见:诊断考虑为“脊髓内寄生虫感染”;病变已经严重侵犯脊髓造成神经压迫和侵蚀,不及时手术,患者很快便会瘫痪、大小便失禁;手术风险极高,手术捉出“寄生虫”对于明确诊断和后续治疗至关重要;患者和家属充分知情并理解手术风险。
2月底,在金大地指导下,黄敏军与神经外主任科彭玉平共同为郭先生实施了“后路椎板切除、脊髓内占位性病变切除、脊髓和神经松解、硬脊膜减张缝合手术”。据黄敏军描述,术中虽然没看到活的寄生虫,但寄生虫残存的病灶非常广泛,蛛网膜炎性改变明显增厚,病灶与脊髓和神经紧紧粘在一起(像口香糖粘在头发里面)且血供丰富,完整切除难度大、风险高。经过显微镜下近4小时的仔细分离,大部分病灶被顺利切除。
手术切下的标本经过全基因组测序结果证实为“曼氏迭宫绦虫”感染,但进一步病理切片提示病灶内可能还残留未被完全杀死的虫体,为了防止寄生虫“卷土重来”,近期,郭先生还需要再次接受驱虫治疗。
如今,患者已经下地行走,正在进行神经功能康复。
据黄敏军介绍,曼氏迭宫绦虫的成虫对人的致病力较弱,但是它的幼虫节段裂头蚴却对人体有很大的危害性。裂头蚴侵入人体组织后,可在各器官组织中移行、寄生和缓慢生长,并可存活长达数十年。裂头蚴感染人体的途径包括:饮用被携带原尾蚴的甲壳动物污染的水;食用第二中间宿主生的或未煮熟的肉(通常是蛙肉、蛇肉);用第二中间宿主的肉制成的药膏涂抹于疮、溃疡处或发炎的眼部。
根据临床表现及感染部位,裂头蚴感染可分为5型:皮下裂头蚴病、眼裂头蚴病、口腔颌面部裂头蚴病、脑裂头蚴病、内脏裂头蚴病。郭先生属于罕见的脑脊髓裂头蚴病。临床表现以癫病发作最为多见,其次是颅内高压症状,并伴有阵发性头痛史,严重时昏迷、视物模糊、肢体麻木、抽搐,甚至瘫痪、突发死亡等。
预防本虫感染,重在提高科学认识、加强健康教育。医生提醒,不用蛙肉外贴伤口,不食生的或未煮熟的肉类以及不饮生水等,切生、熟肉的刀和菜板要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