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锡平广东援鄂医疗队队员南方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珠江医院)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
大年三十晚,作为广东援鄂医疗队的一员,南方医科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珠江医院)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吴锡平连夜出发,驰援武汉。至3月22日返回广州,吴锡平一共在武汉待了57天。这57个日日夜夜,对吴锡平来说,每一天都刻骨铭心。他告诉新快报记者,他是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主治医师,本应见惯生死,但在远离家人的武汉一线战疫现场,想起还不到2岁的小女儿,他也忍不住有害怕的时候。
希望在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后显现,吴锡平说,当看到酒店窗外的车辆开始多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在好起来。
中午报名当晚就走飞机上迎来新年
1月24日中午,吴锡平接到科室领导打来的支援武汉人员意向征集电话。这一天是除夕,吴锡平独自一人留在广州。新春假期,大多数人都卸了工作的担子,但吴锡平要值班,担忧妻子一个人带不来两个孩子,年前,他们就把不到2岁的小女儿先送回了茂名老家,让爷爷奶奶帮忙带着,妻子带着8岁的儿子先回了江西的娘家。按照计划,大年初二,妻儿会回到广州,与值完班的吴锡平团聚,再一起回茂名,一家人整整齐齐。
“我决定了要报名,不过想着应该不会那么急,或许可以和家人过完初三初四再过去。”吴锡平还惦记着好些日子没见的儿女,没料到,行程紧急,中午1时许他报上了名,下午3时已经接到要连夜飞往武汉的通知。
1月24日晚8时,广东省首批驰援湖北的128名医疗队队员在白云机场集结。“当时所有飞往武汉的飞机都已经停了,我们这一趟是医务专机。”吴锡平说。
吴锡平回忆,航班是在大年初一凌晨1时左右抵达武汉的。天空中飘着毛毛雨,寒风吹来,吴锡平冷得连打了几个哆嗦。他真实地纠结和忐忑了,“我身为与新冠病毒联系最密切的呼吸与危重症科医生,是党员,国家需要,职责所在,舍小家顾大家,义不容辞。但此行风险极大,我们能确保自己安全吗?”
病房情况好转心里就不“慌”了
一到达,迅速休整后,医疗队队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习如何正确穿戴防护设备。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1月26日,医疗队就踏入了真正的战场。
“病房里大概有80%是病重病人,其中包括不少年轻人。正常情况下广州的呼吸科病区一般病重病危的病人比例是10%。”这样的对比之下,加上发现新冠肺炎的传染性和死亡率要比原先预想的要高很多,吴锡平的第一反应是“心理压力很大,很压抑”。
吴锡平解释,新冠肺炎病人的共性是血氧度低,他援助的医院为汉口医院,是武汉市二甲医院,在被纳入定点救治医院前,该院真正需要吸氧的病人并不多,因此吸氧设备缺乏。“有病人每两小时就要换一罐氧气,一开始好些病人根本吸不到足够多的氧气,为了尽快拿到氧气,我们医生护士就一起下去搬氧气罐。”吴锡平记得,那天武汉下雨,他们一口气搬上来十几罐一人高的氧气罐,手都冻僵了。
战疫形势严峻如斯,吴锡平说,他们初来乍到便全力投入工作,有人水土不服,开始腹泻和发烧。“我们能保证零感染吗?感染之后怎么办?我们是家里的顶梁柱,倒下来之后家里人怎么办?”医生亦凡人,吴锡平说,自己一边害怕,一边拼命工作,一边与同事互相鼓励。
“2月10日(省卫健委)告诉我们,如果医疗队有感染的队员,将直接派救护车接回广州治疗,不会给其他队员增加负担。”吴锡平说,他们还获得了一笔人身保险。“万一有意外,对家人也有交代。听到这些,我突然没有了之前的心理压力。”
来到武汉约10天之后,吴锡平开始感受到了转机,广东大后方源源不断送来包括呼吸机、氧气机等稀缺医疗设备,病人吸不上氧的情况开始缓解。约莫又过了一周,吴锡平说,看到病房情况好转,他心里就不“慌”了。
严格执行着精确到分钟的作息
战疫时期,汉口医院被划分为八个病区,吴锡平所在的首批广东驰援医疗队整体接管了病人最多最严重的呼吸六病区。一天被划分为4个时间段,从7时到13时、13时到19时、19时到次日1时,次日1时再到7时……医生每三人为一组,进行三班倒,每次连续工作6个小时。
为了保证工作强度与身体健康,这57天里,吴锡平严格执行着精确到分钟的作息。值凌晨1时到7时这一班时,他21时左右开始睡觉,23时25分起床吃东西喝水。穿上就要1个小时的防护服上身后至少6个小时不能脱,所以吴锡平要琢磨出自己该吃多少东西,喝多少水,好让裹着防护服的自己不至于脱水,但又不用去上厕所。
一开始没有经验,戴N95数个小时后,吴锡平的鼻梁皮肤溃烂了,只能在鼻子上贴水胶体防护,“现在已经慢慢好了”。
在N95口罩里呼吸6个小时以上是什么感觉?吴锡平经常会觉得要窒息了,特别是气压低的时候。凌晨值班,偶尔没有什么事情忙,困得很,但吴锡平是不会打盹的,因为闭上眼睛就会给尿意憋醒。
当终于脱下防护设备的时候,全身上下早已是水淋淋的了,“下腹胀得厉害,耳朵撕心裂肺的痛,但更换防护服也不能急,每一步都要非常谨慎,稍有差错,就有可能带来感染风险。”吴锡平说,约8时,他返回步行十分钟以外的酒店,全身衣服都湿透,需要到公共区域洗漱,但他实在没精力洗衣服,就拿热水烫一烫,就当消毒了。
吃过早餐后,吴锡平10时准备睡觉。为了保证睡眠,他会服用安眠药。“前一天值了大夜班,白天必须要保证睡眠,不然免疫力就可能降低,工作风险会增大。”睡了三四个小时后,队友会帮忙打好饭菜,放在吴锡平的房门口。吴锡平说,武汉人对他们很照顾,看得出是在想方设法提供符合广东人口味的饭菜,但错乱的作息会让自己没有胃口,“还是要吃,保证营养。吃了饭还要继续睡觉休息。”
希望接回2岁的女儿 给她过生日
枯燥的作息,喘不过气来的工作强度,沉浸其中的吴锡平仍然能感受到鼓舞。“有很多病人慢慢好起来出院了,一些妈妈会在房间跳舞。”吴锡平的酒店房间窗外正对着武汉的三环公路,他刚来的时候路上几乎没有车辆,如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辆,“从车就可以看到疫情在好转。”
3月18日起,广东援鄂医疗队陆续返回。3月22日,吴锡平从武汉飞往广州。57天来,他支援的汉口医院六病区累计收治了215个新冠肺炎病人,其中已治愈出院的146人,死亡20人,转院35人,剩余排除新冠肺炎的病人整体移交。
吴锡平说,4月份,女儿就要满2周岁了,如果条件允许,到时就回老家把她接回广州,过生日时一起拍张全家福。
